在哈馬斯襲擊以色列一周年的前夕,以色列的頭條新聞上不乏戲劇性的事件。10月1日,以色列人在伊朗的導彈襲擊中避難。在襲擊發生前幾天,以色列在貝魯特暗殺了真主黨的長期領導人哈桑·納斯魯拉(Hassan Nasrallah);入侵黎巴嫩;并看到其經濟評級被下調,僅舉幾例。
值得注意的是,報紙上沒有提到仍被哈馬斯扣押的101名人質,其中約三分之一被認為已經死亡。他們的面孔仍然在墻上、廣告牌、圍欄和公交車站的海報和傳單上,以及報紙和新聞媒體的廣告和橫幅上看著你。然而,他們的故事已經從聚光燈下消失了,他們已經在那里呆了將近一年。
當哈馬斯在2023年10月7日襲擊以色列時,該國正在經歷建國以來最嚴重的政治沖突。許多人認為,右翼政府改革司法體系的企圖是在破壞以色列的民主,這引發了每周的大規模抗議活動。在襲擊發生后的短短幾周內,抗議活動平息了下來,以色列似乎可能會在解救人質的努力中克服內部分歧。
然而,團結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人質事件很快從國家決心和團結的象征變成了這個國家先前存在的分裂的象征。
作為一名研究以色列文化、歷史和政治的學者,我一直在關注以色列國內外的報道。在國際舞臺上,人質的形象被用來為以色列對加沙地帶的破壞辯護,現在又用來為以色列在黎巴嫩的軍事行動辯護。然而,在以色列國內,對人質的關注對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Benjamin Netanyahu)及其聯盟構成了重大挑戰。
大多數針對人質的宣傳工作都是通過人質與失蹤家庭論壇進行的,這是一個以志愿者為基礎的組織,致力于“通過一切可能的渠道,以任何必要的方式把我們的親人帶回家”——包括作為停火或從加沙全面撤軍談判的一部分。
然而,一小群家庭成立了一個與之競爭的組織,Tikva論壇,意思是“希望”。他們在網站上說:“提克瓦論壇不會允許我們的孩子、父母和朋友被用來支持我們的敵人,或者讓他們重復10月7日的襲擊。我們唯一的選擇是贏得這場戰爭,并消除再次攻擊以色列的任何動機。”他們認為,釋放人質沒有決定性地擊敗以色列的敵人重要,因此反對讓沖突降級或與哈馬斯談判的努力。
因此,這兩個論壇與對立的政治陣營結盟也就不足為奇了,總理的聯盟支持提克瓦論壇。
在襲擊發生后的幾周和幾個月里,人質和失蹤家庭論壇的成員對內塔尼亞胡及其政府越來越感到失望。2023年11月,以色列和哈馬斯進行了第一次囚犯交換,釋放了80名以色列人質和25名外國人。此后,很明顯,總理聯盟中的關鍵派系反對任何可能涉及向哈馬斯讓步的進一步交易。
結束戰爭將挫敗極右翼政黨的愿景,即恢復以色列對加沙的控制,驅逐巴勒斯坦人,并在那里重建猶太人定居點。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威脅說,如果內塔尼亞胡同意在加沙停火,他們就要退出聯合政府,并啟動新的選舉。最近,他們還在黎巴嫩停火。
內塔尼亞胡聯盟的成員對人質和失蹤家庭論壇的呼吁不屑一顧。總理所在的利庫德集團的議員們不止一次地指責該論壇為哈馬斯的利益服務。外交和國防委員會主席尤利·埃德爾斯坦(Yuli Edelstein)在以色列議會遇到了一名人質的叔叔,并告訴他“離開我的視線”。當人質的家人告訴以色列議會副議長尼西姆·瓦圖里(Nissim Vaturi),他們的親人在加沙挨餓時,他回答說:“你今天早上吃了嗎?所以一切都很好。”內塔尼亞胡本人直到今年6月才會見了在加沙被殺害的人質家屬,當時距離哈馬斯發動襲擊已經過去了8個月,公眾的強烈抗議也持續了很長時間。
對許多人來說,這樣的行為象征著政客們未能確保以色列公民的生命安全,以及他們對他們的痛苦的漠視。
作為回應,人質和失蹤家庭論壇的成員在反對政府的示威活動中扮演了越來越公開的角色。最近幾周,這種情況明顯加劇。
10月7日的紀念儀式本身就說明了以色列目前的兩極分化狀況。
交通部長米里·雷格夫將主持官方儀式。然而,在哈馬斯襲擊中首當其沖的基布茲社區——許多仍被關押在加沙的人質的家園——宣布他們不會參加。他們指出,內塔尼亞胡和他的政府尚未對這場災難承擔責任,他們對10月7日的受害者和幸存者幾乎沒有表現出關心。
當雷格夫計劃訪問最可怕的屠殺地點之一貝赫里基布茲(Kibbutz Be’eri)時,居民要求她不要進入基布茲。根據以色列第13頻道的一項調查,她的發言人說,“這些基布茲是極端左翼。我們得給部長買一頭駱駝和頭巾。開始砍頭吧,”暗示部長應該完成哈馬斯開始的工作。雷格夫同樣威脅說,Be'eri“將是最后一個被重建的基布茲”。她駁斥了對官方儀式的批評,稱其為“背景噪音”。為了平息公眾的抗議,伊薩克·赫爾佐格總統提出由他主持國家儀式,但雷格夫斷然拒絕了。
就他們而言,許多受害者和人質的家屬決定抵制官方儀式,并舉行替代儀式,主要儀式將在特拉維夫舉行。
事實上,政府似乎有意控制人們對10月7日及其后果的記憶,并將注意力從其失敗上轉移開來——首先是人質的失敗。例如,政府關于學校紀念儀式的指導方針既沒有提到人質,也沒有提到正在進行的加沙戰爭。相反,他們建議關注那些被殺害的人,分享英雄主義的故事。
從這個角度來看,最近在也門和黎巴嫩的軍事行動以及對伊朗的打擊可能性對內塔尼亞胡及其聯盟有利。一年來,以色列的行動首次成為展示以色列成功的頭條新聞。
雖然以色列人在加沙戰爭的目標和解救人質的最佳策略上仍存在分歧,但最近的民意調查顯示,90%的以色列猶太人支持對真主黨的進攻。在最近的軍事勝利之后,總理、國防部長和軍隊總參謀長的支持率大幅上升,分別達到37%、57%和63%。
隨著預期中的軍事行動升級的迫近,人們的注意力已經從人質及其家人身上轉移了,一些人擔心,那些被囚禁的人將幾乎被遺忘。他們的擔憂似乎是有根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