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歐盟5年之后，英國仍在談判脫歐。明年這個時候，英國仍將在談判脫歐。在那之后的每一年。

　　這并不是斯塔默本周在布魯塞爾峰會上概述的“重啟”兩國關系的范圍。這是一個事實的陳述，即英國被地理、經濟和地緣政治的力量束縛在歐盟，而這些因素并沒有在歐盟成員國資格被終止時消失。由于歐洲項目總是隨著全球事件而發展，英國也將不斷尋求調整這種關系的條件。

　　斯塔默的重置只是第一個。他的野心碰巧也相對溫和。他選擇在一個幽閉恐怖的利基環境中運作，試圖擴大在布魯塞爾的合作，同時又不觸動國內對歐洲持懷疑態度的敏感情緒。

　　首相的開標是建立一種新的安全伙伴關系，這是歐盟希望英國做到的，而約翰遜在2020年簽署的貿易與合作協議不包括這一點。

　　更密切的防務合作是建立新關系的第一步，旨在建立信任，服務于共同利益，而不會陷入經濟離婚協議的混亂訴訟。大多數歐盟政府都同意這種做法。在這個可怕而動蕩的世界里，他們有很多理由張開雙臂接受斯塔默的提議。

　　俄羅斯正在歐洲大陸東翼發動一場領土侵略戰爭?？死锬妨謱m發起了系統性的破壞和惡意影響運動，以破壞歐洲民主國家的穩定。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正在摧毀跨大西洋聯盟的基礎。目前尚不清楚這位美國總統認為北約會發揮什么作用，但他關于丹麥割讓格陵蘭島、加拿大成為美國第51個州的言論表明，新的白宮政權沒有基于互惠利益或價值觀一致的關系概念。曾經有條約的地方，現在有了黑手黨式的保護費詐騙。要么在橢圓形辦公室向老板致敬，要么接受關稅的懲罰。

　　自20世紀中葉以來，英國的軍事和情報能力無法取代美國對歐洲安全的保障。但以歐盟的標準來看，它們都是重量級的，而且在五角大樓受到尊重（或者至少沒有被視為無關緊要）。這給工黨政策的制定者們帶來了一線希望，即倫敦可以恢復其作為華盛頓和布魯塞爾之間調解人的舊職能。

　　一個新的、樂觀的后英國脫歐的英歐關系概念出現了：在共同戰略利益領域——國防、能源安全、移民、氣候——建立更緊密的伙伴關系，開啟了信心的良性循環，導致貿易摩擦減少，并從更靈活的跨境貿易中獲得增長紅利。不過，第二點必須在不玷污禁止回歸單一市場或關稅同盟的神圣紅線的情況下實現。這也給更緊密的經濟一體化帶來的收益設置了一個熟悉的上限。

　　基本方程沒有改變。進入歐洲市場的定價與歐洲規則保持一致，它不是一個挑選和混合的柜臺。

　　邊際上還有一些彈性。例如，每個人似乎都同意，一項潤滑農產品出口的獸醫協議是可行的。選擇性參與單一市場也有先例。瑞士有一個定制的協議，但它涉及到對歐盟預算的貢獻和行動自由——在英國當前的政治氛圍下，這是難以形容的讓步。

　　這就是對任何帶有自由移民政策氣味的東西的厭惡，部長們甚至在提到有時間限制、配額控制的青年流動計劃時公開退縮。(一些人私下表示，在這一點上很容易達成協議。其他人則表示，內政大臣堅決反對，唐寧街10號要么不愿裁決，要么無法裁決。)德國政府特別熱衷的青年流動性，已成為歐盟在重啟談判中提出的開放要求之一。另一個被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推到議程首位的問題是進入英國漁業。

　　因此，設想一個相當沒有爭議的防務協議、為更大的交易打開大門的整齊順序，正在演變成另一場錯綜復雜的、多軌脫歐談判。斯塔默想要談論跨海峽合作的新篇章，但事實證明，他首先要爭論的是上帝。

　　這不僅讓首相感到沮喪。在歐盟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和各國政府中，有人呼吁就英國在更廣泛的歐洲計劃中未來的角色展開一場更有創意的對話，而不是拘于繁文縟日的官僚作風。英國有一個朋友——歐盟理事會（Council of European Union）輪值主席、波蘭總理唐納德?圖斯克（Donald Tusk）。

　　但斯塔默并沒有給他的大陸盟友提供太多合作機會。不再需要與保守黨打交道而感到寬慰的浪潮，以及對一個更順從的工黨政府前景的熱情，已經消退。斯塔默領導下的唐寧街沒有被反布魯塞爾偏執的狂熱崇拜所束縛，這是一種持久的感激之情，但這位首相的不可捉摸是另一種障礙。在白廳，他以對抽象概念和傲慢的懷疑而聞名，他認為這是對解決實際問題的干擾。在朋友們看來，這是一種令人欽佩的對扯淡和蠱惑人心的厭惡，它讓國內外的觀眾不知道一系列單獨的政策是如何結合起來形成一個更大的圖景的。

　　在沒有這樣的事情的情況下管理歐盟關系是可能的。現有的脫歐協議已經包含了執行、審查和更新的最后期限時間表。無論首相心中是否有一個固定的目的地，談判列車都將繼續沿著線路行駛。白廳和布魯塞爾的一些官員和政治家認為，沒有協議也能取得更大的成就；這種宏大的愿景和夸夸其談只會推高政治溫度，干擾一個在無聊、技術性強、沒有人關注時效果最好的過程。

　　這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在特朗普回到白宮的時候達到了這一點?，F在，在英國，加強受法律和條約約束的聯盟，而不是強迫和勒索，既是國家利益，也是道義上的要求。迫切的共同利益促使歐盟和英國在一系列問題上達成共識。然而，制度上的惰性和政治上的怯懦卻把我們拉向了另一個方向。親歐派希望注入政治意愿和想象力，等待領導層的壯舉，擔心時間不多了。

　　拉斐爾·貝爾是《衛報》專欄作家